光明網評論員：“一頭熱”，可以形容今天很多改革的推進情況。民眾呼聲震天、輿論烈火烹油，官方態度卻相對淡定的多——養老金並軌改革就是例子之一。

2008年2月，國務院常務會議討論並原則通過了《事業單位工作人員養老保險制度改革試點方案》，確定在山西、上海、浙江、廣東、重慶５省市先期開展試點，與事業單位分類改革配套推進。五年過去了，新華社記者對事業單位養老金並軌改革的追蹤顯示，晉、滬、浙、渝四省市均無實質性進展，也顯然不願向媒體坦露目前進程、通報改革成果。唯有廣東破冰，但也處在了一種進退維谷狀態中。

在試點的廣東，事業單位干部職工與普通企業職工一樣，按月繳納養老保險費。但退休時，其養老金一部分由社保基金支付，另一部分仍按原有資金渠道解決，或財政撥款，或單位自支，總之待遇基本與改革前持平。這鍋養老並軌的“夾生飯”其實顯示了目前社會改革的一個悖論：如果不繞過既得利益，改革無法破冰﹔但繞過既得利益，改革的意義又何在呢？

同樣在08年前后發軔的“官員財產公開”改革，試點地區一度達到二十余個，東、中、西部省份皆有涉及，每一點動向都曾被媒體細致記錄過。但愚公移山難圖、星火之光易滅，最終結果都不樂觀，新的改革成果也被冀望在今年2月開始加入試點隊伍的廣東身上。人們希望將廣東在經濟改革時先試先行的經驗，同樣用在政改和社會改革上，一種“特區先行”的思路在各種改革設計中漸漸凸顯出來。

不過從養老金並軌一事就可看出，什麼是“此一時、彼一時”。幾十年前經濟改革之初，先行先試者雖有政治和意識形態壓力，面對的卻是巨大且明顯的、普惠社會全體階層的改革利益，特區自發的改革沖動幾乎是不能抑制的。而今天的社改和政改，基本上是存量改革，觸動的是比“靈魂”還難的“利益”，幾乎不可能出現那種推倒多米諾的改革慣性。好處是宏觀且抽象的，損失卻是拳拳到肉的，任何地方都會下意識的趨利避害，即便是市場倫理相對成熟的廣東也不會例外。

試點省份對並軌難推行的解釋就很清楚的說明了這個問題：“實施層面推進的阻力和矛盾很大，原因是牽扯的利益糾葛太多，系統之間的人會相互比較，比如事業單位與機關單位。”與中央希望開展地方探索的政策初衷相反，試點地方則認為“這項改革需要頂層設計，自上而下推進”。公務員養老體制不並軌而事業單位並軌，大部分省市不並軌而幾個省市並軌，這使得試點改革不僅面臨著利益壁壘，也面臨著公正性的質疑。

“地方探索”與“頂層設計”良性互動，是中國改革的基本經驗之一，無論是地方試點還是社會改革特區思路，其合理性都基於此。但現在看來，如果沒有徹底打碎利益藩籬的態度和行動，這種良性互動就容易異化為彼此被動，而包括養老金並軌制在內的單向改革，將一直懸擱於“在路上”的狀態。

(責編：宋勝男、牛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