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短房：“華裔老人受傷”震蕩中美輿論場

亂穿馬路的華人老人

1月19日，84歲華裔老人黃康俊（音譯）在紐約街頭無人行橫道處穿越馬路時被警察攔住，而后發生口角和肢體沖突，老人跌倒在地，后腦勺受傷，送往醫院后被縫了4針。這起看似並不嚴重的案件，卻在海內外輿論場上激起熱烈討論。輿論爭議圍繞著暴力執法、種族歧視與文明觀念差異等焦點展開。

按照當地警方的說法，黃先生的意外，首先系其違章亂穿馬路所引起，其次則是“混亂引發的不幸”。一些警方人士對媒體表示，“沒有任何跡象表明黃先生是被警察弄倒的”，且“種族歧視”或“語言障礙”的指責也“不公平”，因為當事警察同樣為少數族裔，且能說流利的普通話。

但黃先生的家屬對這種解讀並不認同。黃先生的兒子稱，父親能說廣東話和西班牙語，但“完全不懂英語”也“不太清楚這裡的交通規則”，而“以前從未因此遇到麻煩”。在他看來，警方的表述有不真實的內容，且無論如何不應對84歲老人動手。

對於看慣了輿論事件的網民來說，爭議雙方各執一詞並不令人意外。應該說，海外輿論關於此事的議論大部分比較客觀。一方面，許多對事發地情況熟悉的人士指出，這一地區交通秩序混亂是事實，由於移民和臨時住客眾多，不少當地居民養成了亂穿馬路的陋習，且習以為常、見怪不怪，因此這裡交通事故頻發，加強交通秩序整頓是有必要的。黃先生可能遭遇執法暴力，但交通違規在先，其家人用“不懂交規”、“以前未出過事”為之回護並無多少說服力。

另一方面，也有不少人認為，紐約市政當局和警方本身，應為這一地區交通秩序混亂負主要責任。有人在網站上稱，警方和市政部門“靡費納稅人錢財，卻把社區管理到秩序混亂如迪斯尼樂園”——明明知道這裡交通事故頻發，卻遲遲未裝設更多監控攝像頭，設置足夠交通提示牌，且車輛限速過高的問題早經提出，一直不予改進。警方和市政部門應該首先反省自己的失職，而不是一味指責市民、路人，並為自己的野蠻執法百般尋找飾詞。

對於這起發生在大洋彼岸的事件，國內輿論的關注點顯然並不僅僅在於華裔老人與紐約警察誰對誰錯。有網友留言稱，假如這事發生在中國，恐怕輿論會一邊倒地譴責警察，這就是中美的巨大差異。這種觀點得到了不少人的認同。

值得注意的是，有國內媒體在報道此事時，標題使用了“遭警察圍毆”“被警察打傷”等說法。目前來看，紐約警方和市政當局認為，如果警方真的在執法過程中對老人動手，則應負有責任，因此警方竭力否認自己和老人倒地受傷有關。然而，事發地並不在十字路口，也未安裝監控攝像頭，少數在場目擊者又未曾看清老人是如何倒地受傷的。真相究竟如何，還有待進一步調查。在關鍵事實並未明晰的情況下，媒體使用具有明顯傾向性的語言，除了蓄意挑起互聯網上的情緒之外，似乎沒有別的意義。媒體的這種手法，在此前國內一些類似事件的報道中並不少見。

毫無疑問，這起事件是觀察和分析網絡輿論生態的一個良好范本。海外網友的聲音為我們反思自己的表現提供了鏡鑒。為什麼類似的事件發生在中美，會激起不同的輿論反響？當個案的爭議擴大為公共話題時，我們應該遵守怎樣的討論底線？媒體的傾向性報道會對事件本身和社會公信造成多大損害，也是值得拷問的。

（陶短房，旅加學者，海外網專欄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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