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紅：美國《平權法案》，該說再見了？

在美國，1/8印第安人血統的學生算是少數族裔嗎？可以享受《平權法案》的優惠政策嗎？當白人比例下降到47%以后，誰可以說自己是少數族裔？亞裔是少數族裔，但是醫學院中的亞裔學生比例遠高於其他族裔，這種情況應該如何處理？

這些問題正讓美國無比糾結。曾經讓人們感受到平等、公平之光芒的《平權法案》正在遭受越來越多的質疑甚至否定。

當地時間4月22日，美國最高法院以6︰2同意了各州可以在不違憲的情況下，取消高校招生對少數族裔的優惠政策。在這之前，全美已經有8個州在本州公立大學取消了《平權法案》或者其他少數族裔的優先入學政策。

美國《平權法案》，誕生於上世紀60年代風起雲涌的民權運動。根據這項法案，美國公立學校都有責任在招生上採取配額或加分的方式讓少數族裔學生優先入學。

那時，佔美國人口絕對多數的白人與其他少數族裔群體是美國社會許多矛盾中的對立雙方。那時，在“自由”、“平等”等理念的感召下，佔社會主流的白人直面他們的“歷史包袱”——奴隸制，勇敢地選擇了《平權法案》。

如今，“黑人”已經成為“政治不正確”的說法，“非裔美國人”的說法早已深入人心。第一位黑皮膚總統的誕生更讓少數族裔的民眾歡欣鼓舞。

那麼，到了和《平權法案》說再見的時候了嗎？

《平權法案》通過之后，發展過程不可謂不曲折。不過，自受理第一宗反《平權法案》訴訟以來，美國最高法就保持了一貫立場：校方有責任保証《平權法案》所追求的“多樣性”﹔但在招生過程中實施配額制，也是違背了憲法中的平等保護條款。

這種曖昧或許是社會發展過程中的必要因素，是避免社會出現尖銳矛盾和劇烈變化的必要因素。事實上，多年來，《平權法案》正在緩慢地走向終點，開始悄悄地在一個又一個州消失。

時移世易，如今的美國已經不再是半個世紀前的模樣。

白人佔社會主流的優勢正在消失。皮尤研究中心不久前預測，到2050年白人的比例將下降到47%，而美國人口普查局更是將白人成為少數族裔的年份預設在2042年，到時候，還存在真正的“少數族裔”嗎？

美國社會還在靜悄悄地發生著另一個變化：許多社會矛盾的對立方不再是白人與少數族裔，反而是不同少數族裔之間的矛盾與沖突開始增多。就在不久前，在最早取消《平權法案》的加州，參議院通過了一項編號為SAC5的憲法修正案提案，目的是保障拉丁裔學生的入學名額，而不是任由亞裔“佔據名校的多數名額”。出現沖突的雙方赫然是同屬少數族裔的拉丁裔與亞裔。

《平權法案》已經遠遠無法應付這些新現象。在古羅馬，舊的法律如果不再適應新的形勢，執政階層會出台新的法律，不過並不會明文廢除舊法。終有一天，《平權法案》會像那些古羅馬舊法一樣，逐漸湮滅在歷史的塵埃中吧。

（張紅，人民日報海外版主任編輯，海外網專欄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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