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俠客島】別了，“六百帝”萬慶良

　　6月27日，《廣州日報》，“萬慶良到天河區就推進‘穩增長、調結構’開展調研”的標題，果斷佔據了該日頭版頭條的位置。這是慣例，領導前一天的活動，要出現在第二天的機關報上，傳達指示精神。

　　但是時間不會靜止，流逝過了27日15:55。

　　想象這樣一個場景，領導上午剛看完報紙，下午召開部門會議傳達市委書記講話，講著講著手機推送來一條新聞：“萬慶良涉嫌嚴重違紀違法，正接受組織調查。”

　　這會，還怎麼開呢？

　　萬慶良印象

　　“個兒不高，頭發微卷，很精神。看面相，絕對是‘天庭飽滿，地閣方圓’。”與萬慶良有過接觸的俠客島秋白君如是描述道。

　　即使是在今年落馬的14名省部級官員中，萬慶良也絕對稱得上“儀表堂堂”。和他類似的，大約隻有申維辰和宋林。在媒體早年的報道中，在萬慶良的家鄉，許多老人提起這位“大名人”，還是習慣性地以“圓眼睛”指代。

　　這些老人當初想不到的是，這個“圓眼睛”少年，后來竟會成為廣州改革開放后最年輕的市長和市委書記。

　　在廣州，萬慶良做事“雷厲風行”。

　　比如，2010年，剛上任廣州市長不久的萬，就把“拆違建”、“泥頭車”和“沙井蓋”作為重點整治的頭三把火。

　　拆違建，萬慶良從廣州“富人區”二沙島下手。對泥頭車，他質問“如果管不住，還要廣州市政府的牌子挂在這裡干什麼”。整治吞噬過生命的沙井蓋，他撂下“誰沒有管好，造成人員死亡的，就要追究這個單位領導的責任”的狠話。

　　對此三事，以“直言”聞名、原廣州《新聞日日睇》主持人陳揚，就曾用“順民意、得民心”褒揚之。

　　接近俠客島的一位廣州市公務員，則有另外一種說法。談起他們的書記，這位人士用“沒什麼作為，話大而空，持身不正”概括。

　　和在揭陽任市委書記的5年內讓GDP年增速從7.3%一路飆升至22.1%相比，廣州4年，萬慶良的成績單的確不如以前亮眼。

　　不過，在廣州，萬慶良還有別的“著名事跡”。

　　廣州往事

　　萬慶良喜歡足球。

　　2011年，廣州恆大隊問鼎中超。時任市長的萬慶良大筆一揮，給恆大發了800萬獎金，還親自出席恆大慶功宴。

　　萬的家鄉和足球淵源頗深。幼時的萬，就和喜歡和兄長們一起踢球。有足球人士稱，萬“身體條件十分出色，腳下技術不俗，意識也很好”。

　　經濟危機時，任分管外貿副省長的萬慶良工作壓力巨大，便用踢球緩解壓力。在一次省政府和市政府的比賽中，萬副省長在場上“帶球沖鋒，無人敢擋”，最終“省政府罕有地大勝市政府”。當媒體向萬本人求証此事時，萬慶良“大笑不止”。

　　這讓人想起《三國志》——曹操聽見許劭“治世之能臣亂世之奸雄時”的評價時，反應也是“操大笑之”。

　　讓廣州市民印象深刻的，還有他的冠亞軍頭銜。在這方面，從政初期有過十年宣傳系統履歷的萬慶良，似乎的確深諳宣傳之道。

　　比如，2011和2013年，萬曾兩次和市民一起橫渡珠江。第一次橫渡前，萬慶良甚至還不會游泳。但為了兌現諾言，萬“苦練15天”，最終在和2000名市民的共渡中，“第二個到達終點”。

　　而在萬的力推下成為廣州旅游特色的龍舟賽，萬慶良也多次參加。不過，和比賽選手不同，他參加的是領導們的“表演賽”。

　　是的，你可以猜到，前三次參加表演賽，萬都獲得了冠軍。2014年，萬書記首次屈居表演賽亞軍——因為冠軍是“國際友人隊”。

　　不過，宣傳出身的萬慶良也有馬失前蹄的時刻。

　　2011年，在接受媒體關於房價的採訪時，萬慶良說：“老百姓的觀念要轉變，從有住房變成有房住。我工作了二十多年還沒買房，住的是市政府在珠江帝景130多平米的宿舍，每月交房租600元，當然有政府一定補貼。”

　　珠江帝景，差不多是廣州臨江最好的地段。“600元租大宅”之言一出，各方之批評可想而知，甚至有人直以晉惠帝“何不食肉糜”之典故諷之，更有網友戲稱其為“六百帝”。

　　落馬神速或涉揭陽經歷

　　冥冥之中，規律自顯。

　　比如，一個多月前，接近俠客島的一位人士，曾經撰文發現中紀委有“周一拍蒼蠅、周末打老虎”的時間規律。而這一次，萬的落馬，也選在了周五。

　　再比如，前天的俠客島文章《一個月沒有公開活動的王岐山在忙什麼》，分析的是中紀委最近正在籌劃的動作。果然，26日還在公開活動的萬，27日就已落馬。

　　理論與分析的力量，就在於這樣的解釋力與預見力。

　　萬落馬后幾分鐘，即有用戶發來后台消息，稱其落馬與2013年被抓的原揭陽市委書記陳弘平有關。這與今天《第一財經日報》刊發的消息不謀而合。

　　2013年初，揭陽原市委書記陳弘平涉嫌嚴重違紀被廣東省紀委調查，同年7月被“雙開”。“先后多次收受他人賄賂，數額特別巨大”的陳，曾於2003-2007年間，和萬慶良作過長期“工作搭檔”。而在萬升任副省長之后，接棒市委書記的，正是陳弘平。

　　陳落馬后，涉嫌向其行賄的地產商、揭陽創鴻集團董事長黃鴻明亦於2013年11月被刑拘。同時，原揭陽常務副市長劉盛發、副市長鄭鬆標在內的多名市級領導陸續被調查，萬慶良也一度被傳涉案。

　　直到今年，現任揭陽市委書記陳綠平還在抓這一“揭陽窩案”——據其透露，僅去年，在嚴打“保護傘”方面，揭陽就一口氣撤了17個派出所所長。揭陽商會會長林榜昭則在談及黃鴻明時說，黃“通過關系，這幾年拿了多少地，如果不懲處，還有誰去揭陽投資？”

　　《第一財經日報》稱，“多位本地消息人士指，萬牽涉的主要問題應該與揭陽窩案有關”。

　　今年1月，在廣州市紀委十屆四次會議上，萬慶良還曾言之鑿鑿：“市委書記要首先帶好頭，要把市委書記和市委常委擺進去，大家監督我作為市委書記是怎麼做的”，“有沒有插手工程、土地、項目，包括城市容積率？有沒有在選人用人上，買官賣官、跑官要官？有沒有運用書記的權力謀私利？這三個方面請大家監督我，發現問題及時檢舉。”

　　許多事情，回望時才顯意味。

　　千年之前，白居易寫過這樣一首詩：

　　“周公恐懼流言日，王莽謙恭下士時。

　　若使當時便身死，古今忠餒有誰知？”

　　千年之后，故事仍在繼續。

　　文/公子無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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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編：邱天人、牛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