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盔裡的刻板正義與情緒焦慮

　　8月13日，有網友發微博稱，揚州儀征市委書記騎摩托車到真州鎮走訪，並稱贊這種做法是“當地街頭干群心連心、同呼吸、共命運的一道亮麗風景”，還附上了圖片。但有網友質疑是作秀，並指出包括書記在內的4個人均未戴頭盔，屬於違章行為。(8月14日《現代快報》)

　　官員、摩托、頭盔、下鄉，這樣的一組關鍵詞裡，所能引發的洶洶輿論，恐怕是當事的市委書記都始料不及的。據說，這位承認確有其事的書記連何時下鄉都不記得了，至於有沒有頭盔也毫無印象。當然，在有圖有真相之下，一切又似乎是不由分說。洶涌而來的“作秀論”、“違章說”，在嘩然的圍觀中，或許不缺源於善意的提醒和隱憂，但是從突兀的頭盔中，所顯現的更多的，恐怕是某種生硬的刻板正義和不安的情緒焦慮。

　　對此，我們不妨做一番這樣的假設，如果剔除當事人的官員身份，剔除當事人的進村事實，即便是在有圖有真相之下，還會有“違章行為”的聲討嗎？而所謂的“作秀論”，真的可以從幾輛摩托車的突突聲中，嗅出“干群心連心、同呼吸、共命運”矯揉造作的意味嗎？橫看成嶺側成峰，基於不同的視角的確會有迥異的發現，但是有必要追問的是，這些堅定的論斷，真的是基於視角的事實發現，還是基於個人設定的結論偏見呢？

　　當然，遵守交通規范，的確是每個公民應有的基本行為規范。但是，一個不可忽略的真實背景是，在廣袤的農村社會，戴頭盔出行並未形成堅定的行為自覺，這樣的現狀無論是基於什麼樣的原因，本著對現實的尊重，應是給出判斷時該有的姿態。如果因為當事人的官員身份，便要無限上綱上線，雖然有著天然的正義優勢，但也不過是基於刻板成見下的正義偏見，並非是基於正義的守望。

　　而所謂的“作秀論”，並非是不可理解的，在當下的政治生態下，當下鄉往往成為作秀的舞台，當交通工具屢屢成為作秀的道具，成為媒體追逐領導行蹤的慣常軌跡，那麼基於固有現實的經驗判斷，進而得出“作秀”的認定，似乎沒有絲毫的違和。但是，根據當事人的回應，他在真州鎮長江村是騎過摩托車，那是為看望兩個相對貧困的農戶，並對他們進行了救濟。因為村部到貧困戶的路小車子不好走，而且距離也不遠，他就騎摩托車去了。當事人的說法，固然不能偏聽偏信，但是固有情緒的“佔地為王”，偏見之外，其實是持續存在的情緒焦慮。而這種焦慮，深刻發生於對虛妄的政績秀的嗤之以鼻和務實政治生態的滿心期待下。

　　於此而言，發生於頭盔裡的刻板正義和情緒焦慮，固然有某種姿態對立下的成見和不安，但這種成見和不安的存在，並非天然存在，也不會因情緒疏導而消失。其實，個中的發生機制，也隱匿著可循的化解路徑。當權力運行不再失范，當權力懂得謙抑，在權力與權利之間能夠形成互信互動的暢通機制，這樣的刻板正義和情緒焦慮，是完全可以消解的。這種願景的實現，無論是對誰，都是值得珍視的利好。

　　文/高亞洲

(責編：宋勝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