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權利”抑制畸形權力崇拜

近日，有媒體報道，在某些官員落馬后，一些地方都忙著干同一件事，遮蓋、撤除落馬官員們的題字。曾經被奉為一字難求的“墨寶”立馬變成了人人避之不及的“遺羞”，落差之大真令人唏噓。（8月14日《北京青年報》）

一飲一啄，莫非前定。“墨寶”也好，“遺羞”也罷，它所衡量的乃是權力的大小、地位的高低，並非題字本身所具備的藝術價值。當一朝權在手，“仙及雞犬”，信手涂鴉也可成為萬人難求的藝術瑰寶﹔而一旦落馬，鋃鐺入獄，權力的光環褪去，地位的寶座去除，當初的“瑰寶”立馬褪去虛幻的光環，顯露其鄙陋的真面目。

這是一種畸形的權力崇拜。這種畸形權力崇拜並不鮮見，事實上，它充斥著我們社會的方方面面，並且毫不掩飾其赤裸裸的欲望，有權者不吝展示其權力之威嚴與特權之神聖，無權者也不吝表現其對於權力之艷羨、奉承與“取而代之”的野心。這種權力生態支配著每一個人的生活，將我們裹挾進一場追逐權力的游戲中，社會逐漸淪為弱肉強食的權力競技場，正義無從生長，平等也無從養成。

誠然，在某些哲學家來看，追求權力乃是人的本性，乃是社會進步的動力。然而，畸形權力崇拜所宣揚的，乃是弱肉強食的價值觀﹔它所塑造的，乃是充滿奴性、野蠻的社會﹔它所實行的，乃是強權者對弱者肆無忌憚的侵犯與奴役。可以說，這是一種前現代式的價值體系。當社會發展到今天，平等、正義等現代價值觀已成為社會的共識，畸形的權力崇拜隻會割裂社會共同體，助長暴戾，阻礙平等、正義價值的實現。更有甚者，當畸形的權力崇拜滲入文化、藝術及科學研究領域，勢必使這些行業基本生態發生扭曲與畸變，嚴重制約文藝及科學研究的發展及社會的進步。此種現狀亟需抑制，而欲抑制畸形權力崇拜，需要伸張“權利”。

所謂伸張權利，從理論或理性的角度來講，無非是剝離社會加諸於人的各種外在裝飾，肯定人作為人本身的價值﹔無非是將人本身作為目的，而非手段﹔無非是肯定每一個人都有其基本的、天賦的、不可剝奪的自然權利。而從經驗的、實踐的角度來講，則無非是落實憲法所界定的每一個中國人的基本權利，落實基本的財產權及基本的各項自由權利，堅守每一個公民基本權利的界限，不因其弱、其無權而朝不保夕，也不因其強、其有權而肆意妄為。

以“權利”抑制畸形權力崇拜，從權利的角度來看，乃是堅守權利的固有價值，強化權利自我保護的“盾牌”，使其免受權力的肆意侵犯﹔而從權力的角度來看，則是為權力套上“捆仙繩”，將其關在“籠子”裡。而所謂權利自我保護的“盾牌”與限制權力的“籠子”，乃是制度與法律。說到底，以“權利”抑制畸形權力崇拜，須以“法治”保護權利，限制權力。

唯有以權利結成牢固的底線，社會才能免受權力的沖擊，免遭異化為權力肆虐的競技場，才能令弱者有所依憑，使強者有其底線，也唯有此，一個現代式的，以平等、正義為基本價值導向的社會方可期待。

文/岳乾

(責編：於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