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毆”也是觀察軍訓跑偏的一個剖面

開學季將至，新生軍訓自然也是例行的“入學‘烤’試”。可這兩天，發生在湖南龍山縣皇倉中學新生軍訓上的教官與師生沖突事件，卻讓人揪心。據當地縣政府通報，沖突是因“學生與教官在軍訓互動中出現不愉快引起的”，沖突造成42人受傷，其中包括教官1人，教師1人，官方還表示將嚴肅追責相關責任人。

平心而論，頗具運動強度的軍訓中，出現言語摩擦或肢體沖突，雖說違和，卻也正常。可沖突升級到拳腳相加、場面失控的境地，那就是大問題了：它造成的，不只是雙方的互耗，更是集結在軍訓上的教育關系的撕裂。

毫無疑問，軍訓也是一種“過渡教育”，盡管為期不長，但通常被擱在大學、中學教育線路的前端，這不乏善意的設計初衷：作為必修課，其“苦其心志，勞其筋骨”的方式，可以鍛煉學生體魄，磨礪其耐勞意志，還可以傳遞責任感，增強其國防軍事素養。我國《兵役法》中，對大學、中學軍訓進行了規范。而教育部等在2007年制訂的《學生軍事訓練工作規定》，也以文件形式將軍訓性質、目的和組織方式規定了下來。

軍訓本無原罪，講求“紀律嚴明”也不是問題，但也應看到，在有些地方，軍訓活動已偏離其價值指向。有些教官對學生缺乏科學疏導，一味追求“嚴”和“狠”，結果溢出學生身心承受力﹔有的甚至擅行體罰，奉行的是“棍棒教育”，缺乏起碼的包容度與因材施教的耐性，結果帶來逆反效果。正因如此，學生軍訓時猝死等案例時有發生。

細究之下，湖南皇倉中學這起駭人聽聞的沖突，也可置於軍訓“跑偏”的解釋框架下打量。這起事件，看上去是因“誤會”而起。雖然官方通報中的表述很輕描淡寫，“軍訓互動出現不愉快”所致，可這是“果”不是“因”。

據部分目擊學生和校方的說法，事情經過大致是：有教官跟女生“開玩笑”，同班男生不樂意，與該教官發生打鬧，其他教官誤以為學生圍毆教官，便在接下來的軍訓中對該班學生進行體罰，“做俯臥撐、挨棍子、腳踢都有。”班主任看見后，向教官解釋且讓學生集體向“與女生開玩笑”的教官道歉。按理說，事情到這該畫上句號了。可接下來的情節，卻朝著“群毆”路數演變：晚間軍訓時，教官隊長對該班學生訓話，隨即20多名教官對男生進行暴打，被打的還有撥120報警的班主任……結果，有同學被打骨折、流血，班主任被打暈。

從細小“打鬧”到流血“互毆”，這場火未免燒得有些“狗血”：就算打鬧有些過激，教官們至於群起施暴嗎？而近乎虐打式的傷人手段，更與教官應有的素質不合。從相關圖片上看，有些學生傷情不輕，這裡面或牽涉到故意傷害等刑事責任，亟須溯責到具體個人。但慮及教官、師生等當事人的身份符號，這起沖突，顯然還有更多值得反省之處。

軍訓意在涵養學生素質，這就要求執教者得有“素質”，而這牽涉到一系列命題：參訓教官資質的選拔，對入選教官的崗前培訓等等。從該糾紛看，涉事教官的涉嫌“體罰”、報復性使用暴力、喝酒等行為談不上對學生的對等尊重，更與“紀律嚴明”要求不搭。而當地官方也透露，與師生發生沖突的教官是“預備役人員”。他們有無取得資質認可，顯然存疑。

而在軍訓的路徑選擇上，也應在注重專門教育的同時，更契合學生的身體素質和心理特質，而不能逾越分寸。此前教育部體衛藝司司長王登峰曾表示，北京大學2011級學生軍訓期間，近3500名學生累計看病超過6000人次，特別是第一周，暈倒者眾多。這暴露的，恐怕不止是學生體質羸弱，還有強度的亟待調適——— 要知道，它是面向學生的。在國外，學生軍訓從科目設置到訓練方式，都很注重國防知識的教育。

軍訓承載著特殊的教育意義，這毋庸置疑，可越是這樣，越不能縱容亂象叢生、沉?沿襲，越是要講究“方法論”，從教官資質到訓練方式選擇，都予以周全考量、合理設計。在這方面，“互毆”事件無疑是個集揭丑、鞭策於一體的剖面，其警示意義不容小覷。

作者：佘宗明

(責編：於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