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俠客島】公務員工資到底該不該漲？

　　“該漲還得漲，不漲也得好好干”，今天人民日報某篇關於公務員該不該漲工資的文章裡的一句話，頓時激起千層浪。

　　島君不太擅長算賬。而且這事兒吧，我們說了也不算。但是吧，這確實又是個事兒。所以，島君今天決定聊聊這個話題。

　　公務員薪水，高麼？

　　命題一：公務員的薪資水平不能一概而論。

　　全國現有公務員約700萬。東中西部、南北方、中央地方、油水衙門與清水衙門、地方財政狀況……許多因素制約著公務員的薪資水准。就島君從身邊朋友中了解的情況看，這種差異甚至非常大。

　　朋友A，中央某部委工作兩年。每個月到手4000，有北京戶口，單位有宿舍，吃飯很廉價。

　　朋友B，南方某著名城市工商部門，每個月到手8000左右，一切自理。

　　朋友C，西部某區選調生，每個月到手2300，還得半年一發工資，平常睡辦公室，吃飯有食堂。

　　朋友D，北方某工業省，縣級干部，工作17年，每個月到手2800。

　　朋友E，東部沿海省份街道辦公務員，第一年工作到手6萬左右。一切自理。

　　朋友F，北方某省縣紀委公務員，每個月到手2100，其中包含崗位津貼200元。

　　差別還是蠻大的。我們同學聚會調戲朋友A，雖然你每月到手4k，但是醫保社保養老房租都不用額外開銷啊，所以算下來至少也能省下一兩萬啊。

　　島君身邊的基層公務員朋友不少，但是就耳聞目見所及，至少經濟一般和經濟欠發達省份的公務員待遇都比較一般。五六年前跟廣東朋友談起北方的公務員收入，當他聽到很多基層公務員一個月才兩千塊左右的收入的時候他非常驚訝：怎麼會？那麼少？跟廣東這邊差太多。不過，既然掙得那麼少，為啥還要繼續干？

　　這確實是個問題。而且是關系到公務員薪資為何成為輿論焦點的核心問題。

　　既然薪水低，為何還要干？

　　馬雲曾經曰過，公司員工辭職，原因歸根結底無非兩條：錢，沒給到位﹔心，受委屈了。歸根結底，干得不爽。

　　這一定律在很多公務員身上是失效的。就錢而言，《人民日報》2013年公布的一項調查數據顯示，約有58%的受訪基層公務員認為待遇偏低﹔就成就感回報而言，基層的高壓力和高強度，以及偏窄的晉升通道和復雜的人際關系，也很難說心裡干得有多爽。

　　所以，上面那個問題就來了：既然工資不理想，為啥還要繼續干？

　　先換個角度看，掙得低不低，得看跟誰比。

　　新京報整理的一份2012年的公務員工資與其他行業對比表顯示，在統計的20個行業中，公務員以平均46207元的年收入，排名第13位，低於金融、信息技術、科研、能源、交通、衛生、房地產等行業，高於社會服務、制造、建筑、農林牧漁等行業，屬於中等偏下水准。

　　當然，從島君前述的朋友們的收入來看，他們中有一些人被平均了。這也符合公務員收入差距偏大的判斷。

　　如果我們贊同“大多數公務員尤其是基層公務員收入不算高”的論斷的話，那麼分析這種生態下的心理狀況就變得有意義。

　　比如，有媒體刊文分析曰，公務員尤其是年輕公務員很少因為薪水而離職，原因主要在於家庭和輿論壓力，以及公務員考試本身的競爭不易。這是外部的壓力。就自身而言，公務員雖收入不高，但勝在穩定和有保障，能比較輕鬆地平衡工作和家庭﹔同時，長期從事專業性不強的職業，使得自身專業競爭力下降，即使辭職進入充分競爭的人力市場，也很難說自己有什麼優勢。隨著年齡增長，這種保守心態會越發強烈。而公務員的社會地位，甚至是對一些灰色收入的向往，以及可能的職位晉升帶來的權力，也是公務員眷戀心態的來源。

　　公務員漲薪為何總能成為輿論熱點？

　　確實，每一次討論公務員調薪，都會引發輿論熱議。而這種現象的背后，則是公務員隊伍已經近十年沒有漲工資的現實--十年過去，房價和物價已經翻了數倍，“而山不加增”。也難怪有公務員朋友慨嘆，拿現在的工資去買房，真是得“子子孫孫無窮匱”了。

　　最吊詭的是，每一條公務員拿來說應當漲工資的理由，背后似乎都能找得出反對的理由。

　　比如，公務員的工資真不算高。反對者會說，肯定比農民種地高啊！又或者說，公務員誰靠工資過啊！不是還有福利和灰色收入嗎？而且中央不是說了麼，想發財就別當官啊！

　　比如，公務員工作壓力大。反對的聲音更多了：壓力大有效果嗎？平時去辦個事兒臉難看得要死效率奇低而且周末不上班啊！機關裡混日子的人還少嗎？

　　像這樣的槽，島君也能吐上三天三夜。可惜吐槽並無助於分析和解決問題。任何問題都不能一刀切，公務員漲不漲工資的問題也一樣。

　　問題的關鍵在哪兒？孟子說不患寡而患不均，這個“均”放在這個問題裡不是平均，而是公平。如果勞動的強度、勞動的貢獻無法體現在待遇上，那麼不論是誰都會吐槽。而如果一個工資體系的設計和物價水平完全不挂鉤的話，就更容易產生不進則退的效果。

　　現在公務員抱怨工資低，很多時候就在於此：加班沒有加班費、機關裡干活兒的人跟游手好閑的人拿得一樣多、工作壓力大的工種沒有額外補貼、工資水准常年不變隻有物價在變、原有的福利還在進一步的削減，等等。

　　這些問題直指現有公務員薪金和考核機制的核心：公務員的勞動價值如何體現。如果這一衡量體系中沒有激勵機制，干多干少一個樣，干好干壞一個樣甚至干與不干一個樣，按照人都是自私的理性動物的自由主義標准，那麼結果隻有導向得過且過。

　　外界的質疑同樣有道理：公務員薪資不透明、養老金雙軌制、灰色收入不可控、權力和利益的交換，等等。毋庸諱言，這其中有官員貪腐、特權以及體制遺留等問題，但客觀地說，許多基層公務員和權力的距離，也跟老百姓差不多。

　　按照700萬的基數算，即使一個月漲100塊錢，一年也要增加80多億的財政支出。而100塊錢在現在的社會又實在沒太大的購買力。所以公務員漲薪是個非常復雜的系統工程：要解決因為部分貪腐而對公務員隊伍產生偏見的遺留問題，也要平衡公務員隊伍因削減福利而難免波動的心態﹔要維持公務員隊伍基本而體面的生活可能，也要給想干事兒的人以激勵，給不合格的人以懲戒。在這些平衡中，還要考慮整個社會的發展帶來的薪資水平浮動，以及整個社會的收入分配公平。

　　雖然金句曰“用拭目以待結尾的文章說明前面說的都是廢話”，但是說白了，這一切又不簡單是用漲工資可以解決的問題。如果漲工資真的可以消滅腐敗同時能讓公務員隊伍效率奇高，那早就這麼做了。

　　可惜世事永遠不是這麼簡單。歸根結底，公務員是個職業，但又有超出薪資的尊嚴和職業理想。當務之急，是如何建立與工作量、工作貢獻相挂鉤的獎懲機制，以及拓寬薪資和職務的晉升渠道。（文/公子無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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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編：邱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