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強：競選海報上的簡筆畫

　　在安第斯高原的公路行進，連綿的雪山和奔跑的羊駝，都是外國游客鏡頭中的寵兒，就連身著傳統服飾的當地人也成了風景。不過對本地人來說，最近的熱鬧倒不是這些習以為常的游客，而是五年一度的地區選舉。

　　熱鬧來自日夜不停的造勢活動，彩旗飛舞的武器廣場上，候選人聲嘶力竭，支持者振臂高呼﹔更來自鋪天蓋地的競選海報，在秘魯東部山區的普諾和庫斯科，激烈的海報戰已經打響：公路廣告牌，鄉村電線杆，住宅的房頂，倒塌的牆壁，甚至小孩的童車……一切可供宣傳的地方都挂滿了競選廣告。

　　海報的設計大體相同。候選人的照片佔據了半壁江山，此外還有姓氏、政黨、競選口號。唯一不同的，是各黨獨特的標識。有些並非黨派正式標識，因為恐怕沒有哪個黨會用一把鐵鍬、一隻羊駝或是一雙拖鞋作為象征物。

　　“鐵鍬黨”，表明該黨來自勞工群體﹔“羊駝黨”，則是牧民的代言人﹔“圖騰黨”，是當地印第安勢力﹔至於“麥穗黨”“土豆黨”“古柯葉黨”，大概都跟相關產業有關。也有一些看不太懂，比如“拖鞋黨”“茶壺黨”“足球黨”，還有一個黨，標識就是數字“2”。這種頗有“極簡主義”色彩的設計，的確是個好辦法。選民不可能將數十個政黨的上百號候選人了然於胸。相比復雜的政策主張，記住一個簡筆畫要容易得多。

　　簡筆畫的風行，也與秘魯現實國情有關。根據聯合國的數據，秘魯這個拉美發展中國家，還有超過1/10的人不識字。這些人大都居住在庫斯科和普諾的大山裡，相當一部分甚至連官方語言西班牙語都聽不懂。候選人自然不會前往這些窮鄉僻壤，於是目不識丁的居民分辨候選人的主要方式，就是海報上的簡筆畫了。

　　無論認不認字，這一票都必須投出去才行。根據該國憲法，參加投票是所有適齡選民必盡的義務，否則將被罰款173索爾（大約相當於366元人民幣），並在享受福利優惠方面受到限制。

　　於是投票日當天，這些山區的原住民，身著鮮艷的傳統披風，被卡車免費運到了鎮上的投票站。他們赤裸的雙腳、刺鼻的體味以及充作午餐的干土豆，大約已經表明了其經濟狀況——與其被罰款，不如來投一票好了。至於這一票有多大分量，恐怕他們自己也說不清。

　　據秘魯媒體報道，大約有700名與毒品有關聯的候選人參加了選舉，並且至少兩人當選了省長。而此前秘魯選舉署曾宣布，他們清除了350名有犯罪記錄的候選人。競選期間，還有兩名市長候選人被暗殺。當然，這與那些目不識丁的選民沒什麼關系。

　　與他們有關的，是當地的市政設施。選舉日前的一場大雨，將普諾地區最大城市胡利亞卡打回了原形：整個城區幾乎找不到一條干淨的道路，汽車、行人、牲畜在泥濘的街道亂作一團，施工人員用水桶而不是抽水機慢慢地舀著積水。街邊的房屋上，則挂滿了各個黨派的競選海報。

　　如果這時有個“下水道黨”，恐怕勝算會不小呢。

(責編：邱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