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自由首先是將自己從根深蒂固的我之中解放出來,承認一切異己分子存在的權利。自由在其根本意義上是自我與他者之間權利的界定,自由首先是讓他者自由,並在此前提下獲得自身的解放與自由。 |
“自由”不是空洞的口號。它不在政治家的嘴上,不在電視文告裡,也不在哲學家的沉思中。它就是平民百姓的生活態度,是一個社會對於異己事物的接納和尊重,是“異己”們之間因彼此寬容而產生的廣闊生活空間
我曾經長時間的探尋自由的真諦,那個裴多芬寧願用愛情加生命合起來去交換的東西。我在德國古典哲學的晦澀的文辭中追蹤過它,我向英國經驗主義大師請教過它,我在俄羅斯文學那令人回腸蕩氣的長篇巨制中檢點過它,然而,我越是苦苦的扣問它,它就越是向我發出斯芬克斯一般的微笑。直到有一天,我在一次邂逅中掀開了它的面紗。
最近,應邀參加吉隆坡一個由當地華僑主辦的傳統文化研討會,我的發言題目是孔子的信仰問題,聽眾是清一色的華人僑胞。茶歇中,當我舉起茶杯時,發現一隊扇形的人群正向我走來,約有10來個人,清一色地黃袍加身,只是款式和裝飾有所不同。他們在熙熙攘攘的大廳裡格外引人注意。領頭的一位尤其醒目,他戴著一頂黃藍相間的高帽,如同一頂巍峨的王冠。眾人護持著他,分列兩廂,猶如眾星拱月一般。他來到我面前,遞給我一張名片,我匆匆掃了一眼,上面的頭銜是“某某道世界聯合會無上法王”。我尚未清醒過來,他已經開口宣示,說是“本駕乃天界玄玄上人下凡,奉天承運,布施八方,欲建地上天國,好令眾生回向,並將下界有功聖賢冊封加入封神榜”雲雲,並特別說明“本駕暫具肉身之體”。法王?奉天承運?下臨凡界?眾生回向?肉身?這些詞兒依次灌入我的耳中,引起了過電一般的感覺。
在我的鄉下老家,一個農民碰上他的鄰居有一天膽敢自稱“法王”下凡,會毫不猶豫使出胡屠戶對付其乘龍快婿的手段,用巴掌讓他明白他是誰。但我知道這是什麼地方。我使勁睜大眼睛,努力想搞清眼前發生的事情。又有幾位護法分別遞上名片,稱贊了我的演講,並遞給我一張圖文並茂的宣傳頁。此刻,我心裡有一種轉身逃離的沖動,但我克制著,勉強與他們寒暄幾句,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說什麼,顯現出孩子一般地迷惑與惶恐。但法王似乎並不介意,隨著他一聲“退下”,一隊人馬轉眼之間飄然離去。
回到房間,與幾位同事翻看法王的宣傳頁,我們樂不可支。原來這是來自台灣的一個民間宗教組織,宣傳頁上介紹了他們的信仰和教義,大概不出儒釋道三教的范圍,主要勸人在世行善,死后往生佛國。更逗的是,該教派組織了一次亡靈選秀活動,有幸勝出的幾位陰間美女還給人間寫來回信,其中一位講述了她在世時一切依賴老公,饞吃懶做,不求上進,以及在那個世界聆聽法音之后的轉變。大家都笑出了眼淚。對我們這些青少年時期在文革的無神論氛圍中長大,中年后又在市場經濟的漩渦中打拼的大陸人而言,還有比這更逗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