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日“清場行動”和16日“憤怒日”的兩次大規模武力沖突，已導致近800人死亡，數千人受傷。埃及近幾十年來最血腥的三天，不僅將埃及結束強人政治時代的所有成果燒成灰燼，也終結了本來就已希望渺茫的和解機會。17日埃及過渡政府總理貝卜拉維“依法解散穆斯林兄弟會”的建議，只是政治上對此加以確認。

政治和解隻能在各方力量較為平衡的情況下才能實現，而在硝煙過后，原本有足夠對沖力量的穆兄會，已經失去與軍方抗衡的資本。在軍方和政府發出“對抗穆斯林兄弟會的惡毒恐怖主義陰謀”之后，穆兄會被逐出埃及政壇似乎已不可避免。或許今后，在社會、在基層，穆兄會仍將以某種方式保持其強大的影響力，但在政治層面則不會。如果穆兄會被取締，他們將被迫轉為地下組織，一如1954年那樣。當時，他們被納賽爾強力打壓，而納賽爾正是塑造了埃及當代政治形態的人。這位埃及歷史英雄，並未因對穆兄會彈壓而失去聲譽。對於軍方來說，這如同一種激勵式的暗示。

政治和解的另一個重要力量——世俗派，盡管從政治利益的角度講與軍方更接近，但穆兄會的失勢帶給他們的未必全是利益。對於像諾貝爾獎得主巴拉迪這樣更具當代政治理念的世俗派領導人來說，在流血和街頭廢墟上建立起來的新秩序，即使可以賦予他們更大的權力，也是心有不安的。出於這一點，巴拉迪選擇了辭職。而他的辭職，必然帶動世俗派中與其立場接近的那批人與軍方保持離心力。今后即使世俗派與軍方合作，恐怕也將是有限合作。這將與兩次倒穆時完全不同。

如果穆兄會退出政治舞台，世俗派也隱身到舞台的某個角落，不願意頻頻出現在聚光燈下，那麼埃及政壇還剩下什麼？

一種可能是激進派涌入，但答案是否定的。近日埃及警方逮捕了“基地”組織頭目扎瓦希裡的兄弟、激進的薩拉菲派領導人穆罕默德，發出的信號是：相對溫和的穆兄會和世俗派留下的空白，不容更具破壞性的組織佔領。

可以發現，在8月中旬之后的埃及，隻有軍方及其指定的過渡政府巍然屹立。政府在前台扮演著領導國家的角色，而真正的拍板者是幕后的軍方。即使當下的混亂結束，政治過渡路線圖的那些計劃按程序進行，並最終選出一個更具法理性的政府，同樣的政治過渡形式，實質內容也將不再一樣。因為，當下形成的權力架構已難以改變。

強人政治時代正重歸埃及。過去的強人代表，是納賽爾、薩達特、穆巴拉克和坦塔維，今天的強人可能是沉默的軍方集體。2011年埃及劇變以來形成的政治活躍期，以及那些可能演變的轉型方向，實際上都已消失，埃及正在回到其上世紀中期以來的傳統政治軌道中。歷史不會輕易更新，傳統總會伺機回歸。埃及當下的政治演變，或許今后在其他出現劇變的中東北非國家，也會部分復制出來。

(責編：鄒雅婷、牛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