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短房：意大利政府更迭，倫齊能笑到最后？

今年的情人節，對意大利總理恩裡克·萊塔而言注定是苦澀的：就在這一天，他兌現2月13日的政治承諾，向總統喬治·納波利塔諾遞交了辭呈，此時距離他去年4月28日宣誓就職，剛剛過去不到10個月。

意大利素以政壇動蕩著稱，二戰后至今不過70年出頭，萊塔已是第64屆內閣，最短的總理任期不過1天，萊塔的10個月任期雖不到平均數，卻也不算特別“短命”，更何況他所領導的內閣，是一個由左、中、右翼政黨和政治人物混搭組成的“大拼盤”式聯合政府，這樣的政府通常都是脆弱的，隻要內閣中任何一個政黨出現異動，內閣就隨時可能變成議會少數派，從而觸發政府垮台和新的大選。

萊塔政府的垮台卻並非因為聯合政府中合作者的倒戈，此次的堡壘是從內部被攻破的：中左翼，或干脆說萊塔所屬的民主黨內部，發生了一次“兵變”。

去年12月，佛羅倫薩市長馬蒂奧.倫齊當選民主黨主席，取代了老資格政治家貝爾薩尼。倫齊屬於左翼新生代領袖，人氣洋溢，雄心勃勃，對萊塔當選前左翼長期不能執政耿耿於懷，對萊塔的左中右“拼盤”政府更嘖有煩言，認為這樣一個政府處處受到中派、右派羈絆，根本無法推動左翼屬意的社會改革。因此兩個月來他不斷抨擊萊塔政府“改革滯后”，要求通過政府改組，讓改革“邁入新階段”。

然而意大利選舉法相當復雜，倫齊意識到，如果在黨外制造輿論迫使大選提前，國會就可能癱瘓，左翼也可能再次失去組閣主動權﹔惟有在民主黨黨內搞“兵變”，然后說服內閣中其它政黨加以諒解，才能兵不血刃獲得總理職位。

正因如此，倫齊才拒絕了萊塔“當經濟部長”的邀請，反倒積極在黨內進行游說。針對黨內“倫齊有野心”的批評，他反唇相譏稱國家處於關鍵時期，意大利不能繼續停留在目前“不確定、不穩定狀態”，因此他需要黨內支持，從而獲得權力，確保意大利“早日走出泥潭”。

萊塔上台后意大利經濟衰退跡象雖有所收斂，但就業形勢仍然不佳，各種改革措施進展緩慢，收效差強人意，這引起該國金融、商業、企業家階層和各主要工會的不滿，許多人產生了“大拼盤政府效率低下”的感覺，對倫齊的訴求產生一定共鳴。

2月12日，倫齊和萊塔進行閉門會談，結果不歡而散﹔次日倫齊開始逐個游說黨內大佬和新中右黨等幾個內閣關鍵政黨領袖，並相繼獲得黨內多數大佬和新中右黨的“謹慎支持”，最終迫使萊塔知難而退。

從目前情況看，由於對低效的大聯合政府失去耐心，“換帥如換刀”的習慣性思維在性急的意大利政壇再度抬頭，倫齊的“兵變”暫時被各方接受。2月13日即萊塔辭職消息傳出當天，原本暴跌的意大利米蘭股指開始回穩，十年期國債收益率也有所反彈。

米蘭《晚郵報》援引消息人士的話稱，倫齊內閣仍將是聯合政府，但人數將十分精簡，部長可能隻有12-13人，其中民主黨至少有5人，行政效率可能會有所提高。

目前，倫齊在民調中支持率相當高，有望出任新總理。然而，倫齊雖高喊“改革”卻並沒有多少有說服力的、成體系的改革方案，尤其是意大利人最關心的、將意大利帶出經濟和失業泥淖的經濟改革方案，倘改革操之過急，極可能觸發既得利益集團或部分選民階層利益﹔反之，也可能在選民中產生“倫齊比萊塔也好不到哪裡去”的怨言。前已述及，意大利政壇素乏耐心，屆時靠黨內“兵變”奪位的倫齊，控盤能力未必強過好歹經過立法選舉和兩個月組閣斡旋的萊塔。

（陶短房，旅加學者，海外網專欄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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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編：牛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