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凯：完美队友杨戬，封神“吸粉”利器

《封神》杨戬

《西游》里的二郎神，是不是《封神》里的杨戬？以扯闲篇的学术精神来考证，还真不好说。李冰父子、赵昱、北宋宦官……说啥的都有，各种复杂不清楚，扯起来很累。

说不清楚，就只好不说。只说杨戬。

关于商周之战，不管历史真相如何，《封神》是用“汤武革命”的逻辑去理解的。也就是说，“下克上”，纣王失去了其统治的合法性，由一个新的具有合法性的君王来替代，“周虽旧邦，其命维新”。

按照这个逻辑提供的思路，作者至少需要在两个大方向上做文章。一方面，得描述纣王统治体系如何烂；另一方面，还得强调周武王集团如何好。

应该说，前一方面作者做得不错，历代昏君奸臣的不光彩事迹嫁接到这个上古酋长身上后，纣王彻底成了“渣男”代言人；但是在后一方面，对周武王集团的宣传报道工作，明显还有“客里空”的遗风，可信度不强。

这就和《封神》讲故事刻画人物的水准有关系了。

比如你说周武王励精图治、仁政治国，光喊这三两句口号是不行的，还得描写他深化改革措施、提高治理能力的具体情况，还得描写这些措施执行之后的效果，更重要的是，你不能用写社论的方法来写这些，得讲点故事，某城某村某某人，因为周武王改革，今年减税增收了，或者因为施行仁政移风易俗，长期不和睦的婆媳关系如今得到化解了。如此等等。

这一点上，《封神》可以说是一塌糊涂。看看日后的赵树理，你就明白这差距有多大。赵树理说新社会好，绝不空喊口号，他得描写两个农村的小青年谈恋爱，通过小二黑和小芹在恋爱中获得的自由，来转喻新社会带给新一代人的福利。只有讲出这样的故事，新的（统治或者抗争）集团提供的价值坐标才是具有道德感召力的。

《三国演义》写刘备还算不错的，鲁迅先生都看不下去，说“显刘备之长厚而似伪”。《封神》写文王、武王的忠厚仁义，那虚伪得简直就不忍卒读。鲁迅还说《三国》“状诸葛之多智而近妖”，其实要说近妖还好啦，看看《封神》的头号主角姜子牙先生吧，作为全军总指挥，他已经基本上近蠢了。

在对周营脚底无根的赞颂快要崩盘的时候，作者还算机灵——咱写不来政治上的认同感，还写不好优质团队的感召力么？于是笔锋一抖，磨叽出了一个杨戬。

好在还有杨戬。

杨戬的意义，是在游戏的层面上，终于给了周武王—姜子牙集团的拥趸们一个技术性的理由。一个理性的、冷静的、谦和的，同时又能力超群、善于合作的战神，“最强之人已在阵中”，这个队伍，还是值得看好的嘛。

对敌手而言，这个看起来年轻的家伙似乎具有超过他师父那一辈人的法力和稳定性。闻太师首战西岐，手中雌雄钢鞭打人无数，杨戬仗着九转元功，用面门硬接他一鞭浑若不知，让对手大为惊异。此前此后，杨戬参与防守进攻大小十几战，几乎没有败绩（只有遇三霄娘娘黄河阵被混元金斗拿过一次），伐纣最后一场决定性的战役，收拾桃精柳鬼与梅山七怪，这场战役基本上就是杨戬的个人能力秀。

对队友而言，杨戬简直就是可遇不可求的完美队友。这一点，估计黄天化感受最深。杨戬出场是魔家四将伐西岐，他展现变化神通，盗混元伞，杀花狐貂，演无间道，极大地扰乱了对方的军心，助黄天化一战功成。如此大功却甘居幕后，谁不喜欢？举凡此后的较重要会战，杨戬也都在和哪吒、郑伦、土行孙、雷震子等人的配合中完成助攻或者直接得分。这样善于合作而又谦虚谨慎的队友，谁不喜欢？金鸡岭战孔宣，姜子牙的部队一败涂地，但他看见杨戬未曾失利，“心上还略觉安妥”。连志大才疏、眼睛长在脑袋顶上的三军统帅姜子牙，也不知不觉加大了对杨戬的依赖心理。

甚至对普通老百姓来说，杨戬也没有什么神仙架子。在遇瘟神吕岳、痘神余德后，他两上火云洞，求来丹药同时，还传下柴胡、升麻。实在是疾病无情，杨戬有爱。

可以说，如果没有杨戬（当然还有哪吒、土行孙等少数几个人）的卓越表现，姜子牙的这支队伍实在算不上是一支可爱的队伍。杨戬用个人的魅力，顽强地替周武王、姜子牙、黄飞虎等草包队友，拉回了部分的读者。

就好像看两支球队踢足球，本来没有什么倾向性的球迷发现，某个队中居然有一个像齐达内似的队员，他几乎无所不能，而且还挺低调，那么中立球迷当然会希望齐达内的团队能有个好的结果。

（杨凯，人民日报海外版编辑，海外网专栏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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