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丙奇：行政禁令能擋住長江學者“東流”？

教育部近日發布《關於進一步加強和規范高校人才引進工作的若干意見》，明確表示支持高層次人才向中西部高校流動，東部高校不得到中西部高校招聘“長江學者”。

近年來，我國中西部高校確實面臨嚴重的人才流失問題。曾有專家指出，蘭州大學流失的高水平人才，完全可以再辦一所同樣水平的大學。而東部高校在人才建設中，也存在“重引進輕培養”、以引進人才的學術頭銜作為人才政績等現象。此次教育部發文針對的就是這種現象。然而，從制定思路來看，此項規定還是採用行政、計劃的手段，來約束人才流動﹔而行政、計劃手段正是造成高校人才政績觀扭曲、人才惡性競爭的根源所在。

其實，類似“長江學者”等人才計劃，都是由行政部門主導的。行政部門推出這類計劃的目的，是為了激勵優秀人才安心做學術研究。可是，在實際操作中，這些項目逐漸變異為“學者爭頭銜、學校搶資源”，人才計劃也變為“人才利益”和“人才政績”。東部高校利用區位優勢，在各類行政計劃中處於強勢，也加劇了中西部高校的人才流失。

從規范人才管理和評價出發，行政部門理應退出人才評審，充分發揮市場在人才資源配置中的作用。國家教育規劃綱要和國家人才發展綱要，對此都有明確的改革思路。如今，教育部門保留行政性質的人才計劃，同時限制中西部高校的人才向東部高校流動，顯然不是發揮市場對人才配置的作用，反而依舊強調行政對人才流動的干預。

當然，強調市場作用的同時，並不是否認政府對於人才流動所起的積極作用。在這一過程中，還需要政府部門出台政策，引導人才流動。比如，為減少中西部高校的人才外流，政府部門需要加大對中西部高校的人才投資，提高中西部高校教師的待遇、改善其事業發展空間，由此創造條件讓中西部高校留住優秀教師。依筆者之見，國家可以繼續保留“長江學者”計劃，但隻針對中西部高校，不再在東部高校設置“長江學者”崗位。從政策支持角度來說，這是完全允許的。如果國家層面能做出這種調整，將從一定程度逆轉人才流動的趨勢。

近年來，我國高校的人才引進變得極為功利，主要原因是行政領導負責人才建設決策，普通老師並無話語權，諸如“外來的和尚好念經”等現象在高校頻頻發生。校領導總想去摘“現成的桃子”，卻不願意花時間培育，導致教師隊伍內部矛盾重重，學術研究能力和教育教學水平並未有實質性提高，一些人才也利用高校的急功近利，頻繁跳槽，忙於自我升值。

要改變這種情況，需要改變大學的治理機構，從行政治校轉為“學術自治、教授治校”，以防止行政干涉教育事務和學術事務，讓高校的人才培養、使用、評價、管理等方面符合人才成長的規律。這不僅對東部高校管用，對中西部高校來說，也極為重要。

（熊丙奇，教育學者，海外網專欄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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