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继民：做自己的哲学

　　作为“爱智”之学，哲学的终极目标固然是追求超越民族和国界、不受时空限制的普遍性真理。然而，智慧之追求又必然与民族性密切相关，表现为民族性智慧。换言之，哲学的普遍性离不开民族性。从这个意义上说，我国的哲学研究应理直气壮、旗帜鲜明地重视民族性，即“做自己的哲学”，而不能一味跟在“他者”后面，邯郸学步、鹦鹉学舌，那将导致我们在哲学上的失语。如何才能“做自己的哲学”呢？

　　首先，“做自己的哲学”要肯定“有自己的”。中华文化源远流长，中国哲学博大精深。然而，中国近代历史上，西方的坚船利炮在摧毁中华民族形下之器物的同时，也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中华民族形上之精神，譬如学术自信力。就哲学而言，近一个世纪以来，中国哲学就一直面临尴尬的命运。且不说上世纪二三十年代发生的“科玄论战”试图取消中国哲学的地位，即便当下仍有不少学者持“中国无哲学”的立场，近几年在学者之间展开的关于“中国有无哲学”的争论即为典型例证。之所以产生上述争论，一是由于缺乏学术自信力；一是受“西方中心主义”观念的影响。殊不知，中国哲学与西方哲学本质上是平等的。倘若我们以西方之是非为是非、以西方之标准为标准来裁定中国学术，中国要缺失的就不仅仅是哲学了。因此，“做自己的哲学”，首要任务是树立学术自信，要理直气壮地肯定“有自己的”哲学。建立这种学术自信是“做自己的哲学”的前提和基础。

　　其次，“做自己的哲学”要勇于“说自己的”。一段时间以来，西方哲学热持续不断，萨特热、尼采热、叔本华热、海德格尔热、后现代主义热等此伏彼起。为什么西方哲学如此流行而中国哲学逐渐失语？主要原因就在于我们习惯于跟在“他者”后面，一直在“说别人的”、替别人说，有意无意地忘记“说自己的”。这种“抛却自家无尽藏，沿门持钵效贫儿”的做法显然无法做好自己的哲学。当今时代，随着经济全球化的深入发展，不同哲学之间的对话也越来越多。如果一味拾人牙慧，不敢“说自己的”，显然无法与其他哲学对话。勇于“说自己的”要求学者们沉潜下来，发扬甘坐冷板凳的精神，从先哲们的智慧中汲取精华，并通过自身体认和提升不断说出具有中国特色、中国风格、中国气派的中国哲学。

　　最后，“做自己的哲学”要敢于“超越自己的”。我们强调哲学的民族性、差异性，不是要排斥其他哲学，而是在肯定自己哲学的基础上以博大的胸怀去吸纳其他哲学的精华，最终实现超越。中华民族素有海纳百川的优良传统，也有革故鼎新的超越品格。今天，“做自己的哲学”仍在路上，中国哲学需要吸收包括西方哲学在内的人类所有哲学智慧，最终超越自我。我们反对“西方中心主义”，但绝不拒斥西方优秀哲学；我们反对那种漂浮的西方哲学热，但绝不拒斥对西方哲学的深入研究。真正的大哲学家本来就是会通中西的。在这方面，中国哲学史上许多哲学家作出了榜样，后人也应有勇气和信心会通中西，做好自己的哲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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