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正在微博上被熱傳與追問的“臨武城管打死瓜農事件”，也正在輿論發酵中迅速堆積憤怒。

他叫鄧正加，五十余歲，湖南省郴州市臨武縣蓮塘村人，一名老實巴交的中國瓜農，在一個平常的早晨出門去縣城賣瓜，結果因與城管發生沖突，被秤砣擊中頭部，再也回不了家——這是7月17日發生在湖南臨武縣的一起城管執法，更是一位普通公民的蒙難記。

所謂城管暴力執法，鄧正加事件當然不是第一起，不僅劇烈的沖突非第一起，甚至連事后官方的回應都大同小異。可這些悲涼與斷裂，都無須再重復了，我隻想提請大家再次關注：這究竟是誰的傾軋與暴戾所向？

憤怒與譴責都會指向城管群體——無論如何，漠視生命的執法都不是“人”的執法——然而，城管凶猛不僅僅是這個群體的罪與罰。從行為心理學上來分析，突如其來的戾氣彌漫，隻能是一種習以為常的結果。對於瓜農隨意的罰款以及蜂擁而上的圍毆，表明這些城管隊員日常就像這樣工作。但一切不是無緣無故的，作為城市管理執行者的城管隊員，在具體的任務指標與考核驅趕下，如果無外力的約束，他們自然會選擇更易達到行政效果的“暴力”舉動。

傷害無辜者性命的人固然難以原諒，但社會必須更真切地看到，這出悲劇本質上仍是小人物之間的戰爭。一方是進城討生活的小攤小販﹔另一方是同樣處於社會基層的城管隊員，他們在慣性的“惟命是從”中漸漸消磨掉悲憫情懷。也正因為如此，單純地去表達愛憎與意氣難平，並無多少現實與建設性的價值。要讓城管執法不再習慣性以暴力對待小攤販，我們必須反思此種傷害性的制度安排，反思如何讓城市管理更理性，更包含一些溫情與克制。

瓜農鄧正加因何而死？本質上，他死於某種“無法控制的惡”。解決城管之亂的最終方案，當然是將這個並無法定、妾身不明的特殊機構職能分散，或者修一部約束之法，將城管的作為關進籠子。隻不過，這會是相對漫長的過程，所以，最務實的路徑其實還在於“解放弱者”。

具體對城管隊伍來說，不再對其“擴權”之外，還需要從考核體系上糾偏，更多加入執法對象對執法行為的評價，並讓此種評價能夠影響到城管的收入與升遷。隻有將外在壓力傳遞給單個的城管隊員，並輔佐以其他努力，城管亂象才能真正得到改觀。

瓜農鄧正加已經永遠倒於7月17日的臨武縣街頭，必須要有人對他的非正常死亡負責。與此同時，我仍想追問與呼吁：鄧正加能否成為下一個孫志剛？盡管非正常的死亡總是所有人不願意看到的，但此種沉重代價，理當成為推動不良善制度糾偏的力量。除此之外，無以去告慰一個無辜公民的驟然死亡。

（王聃，海外網特約評論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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